剪纸，这门民间手工艺起源于西汉，到南北朝时期已相当精熟，在明、清以后广为流传，遍及大江南北。特别是在农村，人们以剪纸来表达吉祥如意的心愿。在深圳，每逢节庆，街头也时常可以看到民间手艺人现场表演剪纸绝活。不过，在深圳彩田村一群老人们手中，这个中国传统的民间手工艺，却“剪”出别样的味道，演绎出一串串“桑榆未晚”的故事。
“候鸟老人”学剪纸
尽管天空飘着绵绵细雨，但彩田剪纸艺术研究会常务副会长李新初和他的会员们早早来到彩田村活动中心等候记者。落座后，李新初指着一旁白发苍苍的屈淑荣等几位会员，笑说：“我们这个协会估计是深圳平均年龄最大的协会了吧！这里大部分会员都是退休来深圳居住的老人，而且很多都是70多岁了才拿起剪刀学习剪纸。”
在彩田村，“彩田村剪纸艺术研究会”的名头很响亮。不仅因为这是深圳市文化部门首个正式注册的以中国民间手工艺剪纸为主题的研究会，它的另一大特色，是这里的会员组成很多是退休后跟随子女来深圳生活的老人们。他们每年冬天来深圳住上三四个月，然后又回老家居住一段时间。李新初告诉记者，最初老人们是以书画会友，办了一个书画社。有一次，一位80岁的老太太来书画社搞剪纸展览，大伙儿一看，蛮好，雅俗共赏，于是提议办一个剪纸班。“刚开始都是大家自掏腰包，买材料凑在一起琢磨。后来屈老师来了，大伙都跟着她学习，影响越来越大。”
70多岁的屈淑荣也是一位“候鸟”老人。老家在西安的她，每年冬天就到深圳儿子家里避寒。听说村里有一群老人经常聚在一起剪纸，同样爱好剪纸的她也欣然加入了剪纸行列。“剪纸容易学习，材料也简单，就几张纸，一支笔，一把剪刀。”屈淑荣也是退休后才开始学习剪纸。她告诉记者，最初学习剪纸，她是从剪双喜字开始，因为双喜字容易剪，而且也使人喜气洋洋，精神愉快。“自从爱上剪纸，我就整天琢磨，从报纸、小人书上描各种花样，研究如何搭配才好看。”由于迷上了剪纸，屈淑荣的退休生活显得很充实。有一次，厨房里做着饭，她自己偷空又去房间琢磨起一幅作品，结果把饭给煮糊了。从此之后，她给自己立下一个规定，一旦进了厨房，决不去剪纸。在日积月累中，她的剪纸技术已达到了“随心所欲”的程度，一把剪刀，一张红纸，样从心生，图从手出，各种形态惟妙惟肖。也正因为如此，到了彩田村的剪纸学习班，她立即被大伙选为老师。
“这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不同职位，以剪纸为媒，很有意思。因此我也来这里凑个热闹。”张老师乐呵呵地说。她告诉记者，刚开始学习剪纸很困难，因为她的眼睛由于双眼辐凑功能不全，看太近的东西会重影，而剪纸恰恰需要近距离用眼。有的时候好不容易作品快要完成了，“叭”，最后一剪剪断了，前功尽弃。“不过，我们大家在这里剪纸，一边剪一边唱歌探讨，感觉像个大家庭。”
尽管在深圳呆的日子不长，但每逢社区活动，彩田剪纸艺术研究会的会员们，都是当仁不让的主角。老人们现场剪出一个个吉祥图案，免费派送给社区居民。“每次活动我们的小桌都围满了人，几百张剪纸作品很快就被抢光了。”说起协会开展公众活动的盛况，老人们很是骄傲。如今，老人们都是小区里出名的“艺术家”，许多人家里都收集了他们的作品。
小剪刀“剪”出美好祝福
胖胖的香囊娃娃须发可辨，丰满的谷穗颗粒饱满……一张薄纸，一双巧手，在这些七旬老人们的一剪一刻间，千姿百态的美丽图案展现在人们面前，令人不得不为他们的作品所感动。
记者翻开会员们的剪纸作品，题材十分广泛，山川树木、花鸟虫鱼、劳动生活场景应有尽有，神话故事、戏曲人物也是常见的题材。如今，刀锋间又出现了农家乐事、家庭伦理等元素，剪纸的内涵不断丰满和扩张。“中国的剪纸作品其实有很丰富的内容。”屈淑荣告诉记者，例如在他们西安老家，结婚娶新娘，必须有一个“续花”的剪纸贴在门窗上，意味着“续子”。在这幅剪纸里，必须有蝴蝶、花鱼，称为“双蝶扑花花满地，又有金银又有喜，双喜婚后又有鱼（余）”。
除了反映中国乡情民俗或者民间故事的“喜鹊报喜”、“鸳鸯戏水”等作品，老人们也创作了众多反映现代生活的剪纸作品。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热潮席卷中国，憨态可掬的奥运吉祥物福娃也成为老人们创作的内容。“我们看电视、上网、看报纸，搜集一些奥运资料。然后根据自己的理解，剪出各种不同姿态的福娃造型。”李新初告诉记者，当时他们的一些福娃作品拿到社会上展出，非常受人欢迎。不少人请他们剪一个福娃，作为送给孩子的礼物。而为了配合深圳每年一度的读书月，老人们又创作了“阅读暖人心”、“放牛娃也爱读书”等反映时代新貌的作品。不仅如此，老人们还创作了各种珍禽动物进行展出，以增强人们保护动物的意识。
办培训 搞展出
老人剪纸作品受欢迎
有一次，盐田区沙头角街道图书馆慕名而来，邀请“彩田村剪纸艺术研究会”的会员，在图书馆内举办培训班，培训一批小朋友学习剪纸。后来，就连街道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也受到感染，跟着一起学习，气氛非常活跃。“当看到一幅完整的剪纸在自己手中诞生，人们都感到非常兴奋。”在李新初眼里，作为中国传统民间手工艺，剪纸的魅力不仅仅是一门艺术，还是一个人与人沟通的平台。
记得有一次，一位会员教家里小区的一位老太太学习剪纸。这位老太太当时家里刚刚遭遇了一些不顺心的事情，导致婆媳关系也紧张。可是，自从迷上了剪纸，就一门心思钻研进去。半年后，身体也好了，和家里媳妇的感情也变深了。
而就在前不久，深圳监狱的领导从报纸上看到研究会的信息，特意邀请剪纸会员们到监狱里为正在服刑的犯人们展出剪纸作品。接到这个邀请，老人们连忙开会研究，大伙精挑细选了154幅作品，送到监狱内免费展出。在这些作品中，涵盖了包括陕北、山东、北京等地的剪纸风格，作品内容既有传统风格明显的十二生肖图、年画、花卉，也包括富有时代气息的奥运福娃、人物肖像、山水等。不仅如此，李新初和三名老师还进行了现场表演，一边创作一边解说，引起了在场服刑人员的极大兴趣，整个展览会气氛和谐而热烈。这次深圳监狱展览会后，他们还将免费为狱内对剪纸艺术感兴趣的服刑人员进行授课培训，让这门民间传统艺术在高墙内也能被发扬光大。
“剪纸艺术是民间瑰宝。我们虽然退休了，但心并不老。通过剪纸，我们得到了老年退休生活的快乐，同时也感染了更多人，这是我们意想不到的收获。”采访中，李新初道出了老人们共同的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