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艺
从传统走向现代——泗州戏交响清唱剧《摸花轿》的艺术探索
作者: 来源: 发布时间:2012-10-18 点击次数:
 泗州戏交响清唱剧《摸花轿》首演于国家大剧院,标志着泗州戏在中西方音乐的交融与碰撞中,从传统走向了现代。传统的意义在于,该剧吸纳包容了几百年间流传于淮河两岸的泗州戏拉魂腔、花鼓灯、民歌等音乐元素,以原生态的音乐形式展现和复苏淮河流域百姓的文化记忆,让当今的人们感悟到经典的永恒魅力;现代的意义在于,该剧以清唱剧为载体,以交响乐为织体,以泗州戏音乐为主体,以安徽民间其他音乐为辅体,构建出一部蕴中于西、化土于洋,既有民族戏剧质感又有西方音乐剧风格的清唱剧。从传统的角度理解,该剧呼唤民族古典音乐的复兴;用现代的理念观照,该剧着眼于探索安徽戏剧乃至中国戏剧如何走向未来。

  泗州戏,原名拉魂腔,流行于安徽淮河两岸,距今已有200多年的历史。它与山东的柳琴戏、江苏的淮海戏同是由“拉魂腔”发展而来,彼此之间存在着一定的血缘关系。泗州戏是与徽剧、黄梅戏、庐剧并列的安徽四大优秀剧种之一,具有深厚的群众基础和丰富的文化底蕴,以优美的唱腔、动听的旋律,唱响淮河两岸、大江南北。


  泗州戏有传统大戏80多个,小戏和折子戏60多种,代表剧目有《三蜷寒桥》、《杨八姐救兄》、《樊梨花点兵》、《皮秀英四告》、《大花园》、《罗鞋记》、《绒花记》、《跑窑》、《拾棉花》等。泗州戏的唱腔随意性很强,演员可以根据自身嗓音条件随意发挥,故名“怡心调”。男腔粗犷豪放、高亢嘹亮;女腔婉转悠扬,结尾处多翻高八度拉腔,明丽泼辣,动人魂魄。其伴奏乐器以土琵琶为主,辅以三弦、笙、二胡、高胡、笛子等,另有板鼓、大锣、铙钹、小锣四大件打击乐器。


  泗州戏的角色主要分大生、老生、二头、小头、丑等几类,其表演在说唱基础上大量吸收民间的“压花场”“小车舞”“旱船舞”“花灯舞”“跑驴”等舞蹈表演形式,受戏曲程式规范的影响不大,带有明快活泼、质朴爽朗、刚劲泼辣的特点,充满浓郁的皖北乡土气息。演出时有许多独特的身段和步法,如四台角、旋风式、剪子股、仙鹤走、百马大战、抽梁换柱、燕子拨泥、怀中抱月、凤凰双展翅等,演员必须注意手、眼、腰、腿、步等各部位的协调与配合。


  和所有的民间小戏一样,早期的泗州戏表演形式非常简单。最初是一个人的自打板自演唱,或自拉琴自演唱,有明显的说唱和沿门乞讨的痕迹。后来发展为有八九个人合作的小戏班。有所谓“七忙八不忙,九个人看戏房”的说法。早期的演出以柳叶琴(俗称“土琵琶”),外带梆子、小锣伴奏,以“帮腔”弥补音乐气氛的单调。直到上个世纪20年代,才有固定班社的剧场演出。老艺人徐步俊、魏月华、马兰玉等人进入皖北交通枢纽城市蚌埠的演出,一般视为是泗州戏的正式进城。


  抗日战争时期,根据地的泗县、灵璧、五河、凤阳曾组织泗州戏艺人排练了《全家抗日》、《打濠城》、《打泗州》等一批密切联系抗日斗争现实的小剧目。这些经历使得泗州戏的表演更加生活化、自然化。1954年,在上海举行的华东地区首届戏曲观摩演出大会上,泗州戏以《拾棉花》、《打干棒》、《拦马》和《结婚之前》4个剧目参演。其中,生活小戏《拾棉花》因其浓郁的喜剧色彩和生活情趣而备受欢迎。这一次的华东会演,推出了新中国成立后泗州戏第一代担纲演员李宝琴、李宝凤、霍桂霞、周凤云等。1956年,在安徽省第一届戏曲观摩演出大会上,泗州戏又推出了现代戏《女社长》和整理改编的传统剧目《打孟良》、《井台会》、《闹菜园》等一批剧目,使泗州戏在安徽的戏曲舞台上大放光芒,成为众多安徽戏曲剧种中引人注目的剧种之一。进入新时期以来,泗州戏又再次焕发青春,排演了《摔猪盆》、《懒大嫂》、《拙大姐》、《花狗子离婚》、《八月桂》、《乡野情》、《老板娘》等大量生活情趣浓厚或紧扣时代脉搏的精彩小戏,成为淮北平原上一支活跃的戏曲生力军。


  从泗州戏的发展脉络看,它与黄梅戏大体相同,都有200多年的历史,它的形成流行区域比黄梅戏还要广大。1954年,在上海举行的华东地区首届戏曲观摩演出大会上,泗州戏与黄梅戏是处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后来黄梅戏迅速发展,声誉遍及海内外,而泗州戏却未能与其比翼双飞,究其原因不是泗州戏剧种不优秀,也不是泗州戏受众面不宽泛,更不是泗州戏艺术趣味不够。泗州戏唱腔丰富、音域宽广、行当齐全、色彩斑斓,它的喜剧意味与生活情趣比黄梅戏更胜一筹。它之所以未能与黄梅戏并驾齐驱,是因为它没有推出像黄梅戏《天仙配》、《女驸马》、《红楼梦》那样的代表性剧目,是这些剧目把黄梅戏及其代表人物推向中国和世界。泗州戏没有这样一批剧目,可能是它没能走向更远的一个重要因素。


  现在推出泗州戏交响清唱剧《摸花轿》,就是想让人们重新审视泗州戏。上世纪50年代,黄梅戏能借助上海会演走向全国,是因为上海是个大都会,辐射面广,关注度高;今天泗州戏交响清唱剧走进国家大剧院,是想通过京城这个大舞台,让泗州戏找到一个向更大更远发展的空间。当然,泗州戏不想也不可能复制像黄梅戏那样的成功模式,但泗州戏若不走出去,新的发展机遇就有可能再次错过。今天,《摸花轿》走进国家大剧院,就意味着泗州戏走出了迈向世界的第一步,人们将会发现,泗州戏交响清唱剧《摸花轿》是一个让人耳目一新的艺术样式,它忠实于传统又走出了传统,它迈进了现代又超越了现代;它是东方的又是西方的,它是民族的又是世界的。它是中国戏曲传统土壤上孕育的一朵奇葩。


  泗州戏交响清唱剧《摸花轿》,借用了上世纪80年代创作上演的花鼓灯舞台剧《摸花轿》的剧名,依据泗州戏的角色行当设置人物、架构故事;依据泗州戏的传统唱腔设计唱段,创造音乐形象;依据流行于淮河两岸的民歌与乡村音乐建构戏剧抒情主题和喜剧氛围;依据花鼓灯的韵律与动感和打击乐的节奏与力度推动音乐流程,使《摸花轿》形成了清新、自然、流畅的艺术风格,好听、好看、好懂、好玩。该剧情节简单流畅,叙事与抒情并行,五个角色分五个行当,按角色行当精选泗州戏传统唱腔设计唱段,以独唱、对唱、伴唱等手段交织构成音乐戏剧情境:花鼓郎在外3年后回来准备迎娶兰花,兰花的表妹榴花喜爱花鼓郎,想横刀夺爱,榴花的对象满囤心急如火,从小把榴花养大的舅舅(也是花鼓郎的师傅)左右为难,无奈之下,舅舅想出用祖上传下来的老办法,让兰花和榴花分别坐入两顶花轿,由花鼓郎和满囤摸花轿定新娘,从而演绎出一部全新的充满喜剧色彩和时代气息的《摸花轿》。


  泗州戏交响清唱剧《摸花轿》是安徽戏剧从传统走向现代的一次有首创意义的探索。泗州戏源于拉魂腔,在传承的过程中积蓄与沉淀的资源十分丰富,如何从传统中优中选优精益求精,创造出现代意义上的泗州戏交响清唱剧,这是前人没有走过的路,因此是一次尝试与探索,可能成功也可能不那么成功,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步迈出去了,就决定了前进的方向,只要坚定信念,坚持尝试与探索,坚持改革与创新,最后的成功一定会在前进的努力之中。


  新中国成立之后,泗州戏改革创新的实践从未中止,在各个发展阶段都有一些剧目产生过广泛的社会影响。进入新世纪之后,安徽省泗州戏剧院在剧节目的生产与演出的实践中,紧紧抓住泗州戏本体,充分吸纳花鼓灯、民歌与民间小调,使泗州戏的传统音乐不断翻新,一些经典唱段成为流行乐坛的保留曲目,深得广大受众尤其是年轻人的喜爱。像《摘石榴》、《王三姐赶集》以及《在希望的田野上》等都融入了泗州戏的音乐元素,而泗州戏《拾棉花》则可以与黄梅戏《满工对唱》相媲美,成为综艺节目或流行歌手的首选唱段,这些足以证明,传统的泗州戏与大众、与现当代没有距离,可以直接登上高雅艺术与流行艺术的殿堂。


  泗州戏交响清唱剧《摸花轿》是一部可以走向世界的艺术作品。该剧本土的民族戏曲、民歌、民舞、民乐的包容量很宽泛,淮河流域的地方特色尤为鲜明,风俗化、风格化的喜剧情境与淮河流淌的浩然大气,奠定了该剧与时俱进、异地同赏的品质,因而能走进国家大剧院,也能走出中国走向世界。交响乐、清唱剧都是从西方引进来的,再糅进民族器乐与民族唱法,这样打造出来的《摸花轿》就是一部融入多元音乐元素和多元文化内涵的清唱剧,因此,该剧既有别于泗州戏交响伴奏,也有别于其他剧种的清唱剧,它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现代泗州戏交响清唱剧。它不仅能够得到中国观众的欢迎与支持,也将会得到海外观众的欢迎与支持。这是泗州戏走向现代、走向世界的必经之路,是保护与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一次有意义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