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郭老再多的不好意思,都无法阻挡人们送别的脚步。
昨天上午,省文史研究馆馆长、西泠印社常务副社长、省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郭仲选告别会在杭州市殡仪馆举行。洁白的花圈、凝重的挽联……空气里弥漫的,是满满当当的不舍。
墨香弥漫
他安静地躺在鲜花中
昨天上午,天空飘起了细雨。但郭老告别会的现场,却早早地拥挤起来。只为再看上一眼这位老艺术家,献上一朵小菊花,近千人不约而同地赶来。这其中,不仅有郭老生前熟悉的亲朋好友,还有许多自发前来的普通群众。
离别现场,弥漫着郭老熟悉并挚爱的墨香。书画家们书写的70多幅挽联,和各方亲朋送的洁白花圈,溢满了原本宽敞的会场。
纯净的蓝色幕布前,洁白的玫瑰围绕在郭老相片的四周。相片上的他,还是我们熟悉的老样子——一头银发,穿着他最中意的蓝色唐装,满脸宽厚的笑。
而此时此刻,郭老就静静地安睡在一旁,被层层叠叠的百合、玫瑰和菊花簇拥着,看上去沉静而温暖。
郭老身上深蓝色的唐装棉袄,是女儿郭丽雅特别挑选,并亲手为父亲穿上的。质朴一身的郭老平日最喜欢穿唐装,他总说不习惯西式衣服,还是又软又轻的唐装穿来最舒服。临别的时候,除了唐装,陪伴他的还有一双老布鞋。
强忍悲痛
老伴想再摸摸他
默哀时,郭老两鬓斑白的大儿子突然抑制不住悲恸,心疼地大喊了一声:“爸爸”,人群里的悲伤随之爆发。小儿媳马杭宁强忍住情绪,拉了拉将要致答谢词的丈夫郭超英,轻声安慰起来。
原本身材消瘦的郭超英更瘦了。向大家致答谢词的时候,他几次哽咽。
郭超英伤痛的语调里,勾勒出郭老曲折而辉煌的一生。19岁,郭仲选投笔从戎,在烽火连天的抗战岁月里参加了八路军;解放后,他从齐鲁大地来到西子湖畔,开始了与杭州文化事业的渊源;改革开放后,是他人生最辉煌的晚年。“老夫喜作黄昏颂,满目青山夕照明”,他总是站在书斋“夕照轩”的窗前,面对着满目葱茏的西湖山水,凝思西泠印社与浙江省书法事业的种种。
而就是这样的郭老,直到离开,也不记得自己生日在何时。记得他的老伴徐璧圭曾告诉记者,在郭老依稀的记忆里,他出生在落叶金黄的秋天,但那段战火纷飞的日子,冲淡了这些在当时而言无关紧要的记忆。身份证上的生日3月29日,是后来加上的。当时郭老说,他们写了3月29日,那就3月29日吧。
郭老的遗体被送去火化的时候,老伴因为年事已高,被亲友们劝阻留步。60多年的执手之情,老人拉着身边人反复念叨:“我想再摸摸他,我好想再摸摸他。”许久之后,在亲人的安慰下,老人才稳定了情绪,坚强地说:“我一定好好活着,我一定好好活着。”
泪水四溢
他的谦和令人难忘
郭老生前一直重才爱才,深受人们敬仰。昨天前来送别的人群里,有许多文化艺术界的知名人士,都念叨着郭老的谦和、宽厚。
浙江大学教授毛昭晰早早赶来。“郭老慈祥谦和的长者形象,就在我眼前,真的就在眼前,怎么就走了呢。”他记忆中的郭老,一直是个温暖的长者,“第一次见面,是在1977年末的省政协活动中。当时我和郭老都是第四届省政协社会科学组成员。他大我10岁,我对他很尊敬。第一次见面,我们谈得高兴。第二天他就拿了一幅他的字送给我,我真的是出乎意料,当时非常感动。”两人的友情就因为郭老的友善而发芽。毛昭晰说,郭老的字写得很好,但他从来没有大师的架子,对所有的人都非常好。
对别人如此谦和友善的郭老,生前最忌讳的就是麻烦他人。郭老生病住院前,每个星期都坚持去省文史馆上班,每次都是自己去,自己回。因为腿脚不便,上下楼梯的时候,他总是很吃力,但他一直坚持一个人一步一步地慢慢走。
告别的时候,著名艺术家何水法长久都不愿离开,眼神定定地望着沉睡的郭老,满是泪水。接到郭老去世的消息时,何水法正巧在山东临沂,那里正是郭老的故乡。“我20多岁的时候就认识了郭老,对他的感情很深。”何水法一直念叨着,“这么多年来,郭老特别爱护我们。”而西泠印社百年诞辰时,何水法申请成为西泠印社社员,也是郭老第一个在他的申请书上签名,成为他的介绍人之一。“郭老的高风亮节和为人师道,始终是我们后辈学习的榜样。”
昨天现场,还有很多陌生的面孔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一位没有留下姓名的老人在女儿的陪伴下来送别郭老。他说自己既不是郭老的亲戚,也不是郭老的朋友。“只是以前见过郭老,我一直仰慕他。我在报纸上看到郭老走了,今天特别过来送他一程。”
郭老的骨灰将择日安葬在南山公墓。明天下午,西泠印社将在之江饭店举行郭老追思会。(傅银垭 林梢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