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
铁凝的女性世界:诗意抒写与冷峻揭示
作者: 来源: 发布时间:2009-5-7 点击次数:








摘  要:铁凝的作品中大多以女性为主人公,对女性命运的关注与探索构成了她作品的主要内容。纵观铁凝笔下的女性形象描写,主要有两类:一类是对女性的诗意描绘,展现出女性的纯美;而另一类是对女性命运进行冷峻的揭示,展现了女性生存的艰难。
  关键词:铁凝;女性;诗意;冷峻
  
  作为一位女性作家,铁凝以其对女性的无比关爱、同情、怜悯和理解,自觉而又老道地把女人的故事叙说得有声有色。她在时而舒缓、时而急促的讲述中,将个人性的经验上升为对女性命运的关怀和体察,抒写了一幅女性世界的百态图。女性是铁凝永远的主题。从她的成名作《哦,香雪》到今天的《谁能让我害羞》、《有客来兮》,其小说的主人公几乎都是女性,作品的环境或在农村或在城市,人物或是农民、市民,或是青年、中年,但影响或决定她们命运的并非是环境或职业的因素,而主要是她们的性别。她曾说:“在中国,并非大多数女性都有解放自己的明确概念,真正奴役和压抑女性心灵的往往也不是男性,恰是女性自身……”[1](P458)铁凝对女性生命意义的细致描绘,对人间真情的温柔表达,对缤纷梦想的恣意抒写,无一不让我们感动。而她对女性生存状态的刻画与思考,同样有着澎湃的真性情。在铁凝对女性世界的探索中,我认为她的全部创作大体上可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通过对纯情少女、成熟女性形象的刻画来完成对女性生命意义的诗意抒写;第二部分主要是通过描写在由家庭与社会所造成的生存困境中拼命挣扎的女性的隐秘世界乃至变态心理,来揭示女性生存的艰难和命运的不幸,以启发人们深入探索女性真正的生存价值与解放之路。
  一、对女性生命意义的诗意抒写
  铁凝用她纯净的目光,以女性特有的情怀来关注女性的人生世界。铁凝的小说创作就是从对纯情女性形象的刻画起步的。她的成名作《哦,香雪》以及《没有钮扣的红衬衫》、《孕妇和牛》、《秀色》、《他嫂》、《寂寞嫦娥》等等就是这类作品的代表作。这些作品通过对天真烂漫、活泼向上的青春少女以及热爱生命、追求美好生活的成熟女性形象的生动描绘,营造出一种清新、优美、纯净、淡雅的艺术境界,抒发作者对女性生命意义的讴歌与赞美之情。
  在对纯情少女生命意义诗意美的抒写中,《哦,香雪》是最出色、最有代表性的一篇。小说篇幅不长、故事很简单,没有起伏曲折的情节与复杂的矛盾冲突,却充满了诗情画意和人性美、人情美的艺术韵味。小说“将一些每天一分钟里发生的事件以特定的方式加以精心的选择、排列和叙述,最后以香雪换铅笔盒的冒险为终结,尤其对香雪夜归的情景作了浓墨重彩的渲染,使情感的抒发达到高潮,就如一支优美动人的小夜曲。”[2](P226)小说被孙犁誉为“从头到尾都是诗,它是一泻千里的,始终一致的。这是一首纯净的诗,……它所经过的地方,也都是纯净的境界”[3](P38)。作品洋溢着一种由纯情少女的生命意志所酿造的浓郁的人性美和人情美,给人们以生命美的启迪。
  小说《没有钮扣的红衬衫》获1984年全国中篇优秀小说奖,并改编成电影《红衣少女》,曾在全国引起不小的轰动。小说通过对城市女中学生安然形象的塑造,生动地展现了纯情少女那自然活泼、灵巧敏捷的天性,我们看到了“红衣少女”安然从夏日阳光里走来,在她同老师、同学、父母的一系列纠葛中,一个率真、自信、自尊的少女安然的形象在铁凝笔下,一点点丰盈起来,舞蹈起来。铁凝后来回顾这篇小说的创作时,说“这小说并无特别的故事,它只描绘了十六岁女中学生安然日常的喜怒哀乐。现在想来,它真正打动读者之处也并非我的文学技巧和语言功力。它所以打动人们,是因为在那个时代背景下的中国刚刚释放开心灵的禁锢,而一个几乎是全新的、未经污染的少女跳出,振奋了人们久已麻木的想象,也清洗了蒙在人们心头多年的灰尘。”[4](P26)
  铁凝在描写当代少女缤纷生活之时,也是在倾吐她心中的少女情结。陈丹燕的《中国少女》结尾处这么写着:“我曾是中国少女。她们现在正是中国少女,我感到一阵心酸,一阵欣慰。”[5](P55)这句话道出的恰是中国女作家少女情结在一代人心中的郁结。她们带着感同身受的对少女心理的逼真体验与深刻了解,从少女的内心深处开掘,剖析她们青春期心理的困惑迷茫,展现她们的多思年华。她们精心描绘少女的轻柔、妩媚、热情、洒脱、执拗和娇憨。在这种延展的女性情感传递中,我们分明感到这一切都像清晨悄然绽放的花,凝固了世间最温柔、最美妙的时刻。铁凝的作品也正是如此。铁凝笔下的少女总是纯美的、灵秀的,《小酸枣》中的小酸枣有着“一双能把周围照亮的眼睛”,有了小酸枣和志海的心手相连,山山水水,蓝天白云仿佛都变成了音乐和诗。铁凝再现了一个个水晶般的境界,让几代人曾共有的少女心情故事在此定格。从这些作品中我们看到了还没有被各种各样的世俗观念所束缚的、纯洁健康的少女的人生意义。这种女性的人生状态既是现实人生的一种艺术写照,也是作者人生理想的寄托和追求。铁凝曾反复地强调过这种真诚的愿望:“我盼望社会不要有意或无意地再忽略乃至扼杀这种难能可贵的品性,因为她对于净化人的心灵,对更新那些活着但已衰老的生命,对于人类的进步甚至民族的兴衰永远是不可缺少的。”[6](P55)
  随着铁凝的成长,她对成熟女性的歌颂与赞美的作品也日益增多。如《孕妇和牛》、《他嫂》、《秀色》、《有客来兮》等。《孕妇和牛》发表以后,引起强烈反响。“受孕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她人生的必然、是她母性的觉醒、是她永不索取回报的开始,是专注、温柔、忘我、责任等等感情与理性的产生。”[7](P468)在《孕妇和牛》中我们看到了铁凝对母性的歌颂。作者将女性孕育生命、热爱生命、追求生命的伟大情怀生动传神地表现出来:在阳光和煦麦苗葱笼的旷野。孕妇和母牛肚里怀着各自的小生命在路上缓慢地行走,心情安然。人与自然的和谐,怀孕的妇女与怀孕的牛之间似乎有一种默契,“同病相怜”有着同样的自豪感。铁凝由衷地赞美孕妇,她写道“孕妇信手撒开缰绳,好让牛自在。缰绳一撒,孕妇也自在起来,无牵无挂地摆动着两条健壮的胳膊。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地隆起,把碎花薄棉袄的前襟支起来老高。这使她的行走带出了一种气势,像个雄赳赳的将军。”铁凝为我们传递了一个新的叙述信息,孕妇可以成为话语的中心,孕妇可以写得这样美。
  像这样充满诗意的小说,还有《笛声悠扬》、《大妮子和她的大披肩》、《寂寞嫦娥》等。《寂寞嫦娥》中的嫦娥是一位农村寡妇,从乡下到城里做保姆。在城市中,嫦娥不甘寂寞,以她特有的坚韧,以及农民的质朴精明,时时地、无孔不入地发挥自己一个农村女性的特长,一点点地赢得了城市中他人的平等对待,在新的机遇中找到了自己合理的位置。这篇小说从实践的意义上对那种坚韧和刚劲精神作了直接的赞颂和肯定,寂寞嫦娥,终于靠自己的力量走出了寂寞。这是中国当代文学人物画廊中一个崭新的艺术形象。
  通过这些小说我们感受到了铁凝对女性人生的热情颂扬与赞美。正是由于女性对生命、对未来执着而伟大的爱,人类社会才会不断地由野蛮到文明、由愚昧到进步。在这种纯诗意的女性抒写中,铁凝将她获取的一种平和、超脱的情绪转化为一种淡淡的诗意,转化为一种从容的意象。戴锦华认为:“比时代、社会的命题更为深刻而稳固地成为铁凝作品中不断变奏的主旋律的,是直面着世故的真淳。那是一份无华朴素,一脉坚忍的背负,一段无遮拦的、自由而自然的生命,一片不矫情、不偏执、亦不妥协的赤诚。”[8](P28)尽管铁凝对女性诗意抒写的作品创作时间不同,主人公身份也相差甚远,但其文本指向却有着不容质疑的相同性,即表现作为主人公的她们渴望改变自我,改变个人命运,渴望把自己的身心奉献给完善自我和拯救社会的中心,渴望实现自我对他人、对自己的精神方面的价值兑现。铁凝为我们构建了这样一个纯净世界:充满自由、自主、美丽、平等、温馨。其间的人们,坚信她们的愿望总能实现,她们内心人性的光彩放出光芒又返照其身。这是人与环境共生的一种唯美境界。
  丁帆、齐红在一篇研究铁凝的文章中强调:“铁凝的作品永远充满着那种缓缓流动的情愫,永远有一种撞击人的心灵的力量存在。寻找并表现生命长河中的纯净瞬间是铁凝作品的灵魂。无论是中国还是美国,无论遥远的香雪时代还是商品意识冲击到各个角落(甚至生活过香雪的山村)的今天,那些个生命的纯净瞬间仍将是并最终震撼人的心灵、苏醒人的灵魂的东西,它是一种超越地域、超越国界、超越时间的精神力量。”[9](P6)我认为这正是对铁凝抒写的女性生命中纯诗意的意义的一种高度概括。这些作品中蕴含的力量一直是温暖、明快的,这也是其吸引无数读者的真正魅力。
  二、对女性生存现状的冷峻揭示
  随着年龄的增长、社会阅历的丰富和对现实认识的逐步加深,“铁凝为了证明自己的成熟,暂时遮掩了自己清纯的面容,做出一副冷峻的姿态”[10](P76)。铁凝的女性小说逐步由对女性纯诗意的讴歌转向对她们隐秘世界和人性阴暗面的揭露,并借此深入地表现当代女性的生存困境,她把表现的视点投向斑驳诡谲的人生世相,希冀通过冷静的叙述,再现生活的原色,以反映社会生活中的复合状态。“从中篇小说《麦秸垛》、《棉花垛》到她的长篇小说《玫瑰门》,铁凝对女性的抒写开始变得丰满而复杂。”[11](P232)铁凝对女性生存现状的揭示向人们吟唱了一曲回旋往复的悲歌。
  《麦秸垛》发表于1986年,它是铁凝小说直面女性生存现状的代表作之一。《麦秸垛》中,作者借用北方农村常见的“麦秸垛”为意象,通过对大芝娘和沈小凤两代妇女隐秘世界的披露,深入揭示了现代女性的生存困境及由此造成的爱情、婚姻悲剧。大芝娘在解放前的战争年代结婚,婚后三天丈夫就参军走了。她真诚地在家等了好几年,可是解放后当了干部进了城的丈夫却将她抛弃。大芝娘为他们婚姻一场而没有孩子感到遗憾。于是在办完离婚手续后,大芝娘又追到丈夫工作岗位所在的省城,硬是在丈夫那里住了一夜,有了女儿大芝。大芝娘既不怨恨丈夫的所作所为,也不嫉妒丈夫再娶的那位女护士。1960年困难时期,大芝娘听说城里人吃不饱,还托人写信将丈夫一家四口接到家里来住。然而命运并没有护佑这位善良而愚昧的女人。大芝长到十七八岁在打麦时,将长辫子卷进了打麦机,鲜血洒满了麦秸垛。失去了唯一精神寄托的大芝娘只能用藏在被窝中那又粗又满当的大枕头,使自己空虚的心灵感到有着落。这样的命运对她来说是多么残酷、多么悲哀。尤为深刻的是在作品中,新一代女性知青沈小凤,她并没有因为时代的变迁而从本质上拒绝重演上一代妇女命运的悲剧,在她身上体现着这一悲剧宿命般的轮回。沈小凤对并不爱她的陆野明苦苦追求,她同样以母性行为的渴求来挽留或者说来证明她与陆野明短暂而又飘渺的爱情,让她的付出不至于落空、陷入虚无。在麦秸垛面前继续着的是一代又一代妇女悲剧命运的轮回。
  从大芝娘身上,我们既看到了中国劳动妇女那善良、勤劳、宽厚、坚韧的传统美德与对生命的执着,也可以看到传统的负面影响——愚昧麻木,缺乏明确的自我意识和独立自主的人格,把对男人的依附作为人生的精神支撑点。这正是造成一代又一代妇女不幸命运的主观原因。沈小凤虽然与大芝娘处于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文化层次,但在精神上却完全承袭了大芝娘的作风,重蹈她的覆辙,这是惊心动魄的揭示!铁凝客观冷静的叙述给作品平添了几分可感可触的真实感,因其有真实感而更显人生的残酷与悲凉。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传统的负面影响对女性精神束缚的可怕与顽固,它像遗传基因一样在尚未觉醒的女性身上一代又一代地传下去。铁凝以此启发人们重新审视今天妇女的生存状态,深入探索女性真正解放之路。
  《玫瑰门》是铁凝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出版于1988年。“《玫瑰门》无疑是铁凝人生经验的凝聚。”[12](P87)作品通过母系家族三代女性坎坷的人生经历,将笔触深入到女性生命的隐秘层次,对女性在现实生活中被扭曲甚至变态的一面冷峻地挖掘了出来,揭示出女性困窘的生存状态和中国社会及其文化对女性的精神束缚与毒害。铁凝自己说:“这部小说我想写女性的生存方式、生存状态和生命过程。……”[4](P26)作品集中刻画了司漪纹这一独特的女性形象。“司漪纹形象的复杂性、多面性、丰富性较以往文学形象是前所未有的。”[13](P22)主人公司漪纹在作品中表现出的人性的恶和善、人性的顽固、人性的幼稚、人性的多侧面、人性的丰富,都是相当深入生动的。她为读者展示的大动荡时期人的复杂性都是正常时期很难看到的。司漪纹是研究和认识人、人性、人的心理的一个生动的个案。作品中的外祖母司漪纹是母系家族的第一代。她是出身名门的小姐,童年和少年时代曾经历过荣华富贵,但在优裕的物质享受的背后却隐藏着这个女性所承受的许多不为人知的心灵打击和精神摧残。少女时的司漪纹曾爱上了初恋的情人华志远,而华志远的突然消失是对正处在热恋期的司漪纹心灵的一次沉重的打击。之后,父母做主将她嫁给了庄家的放荡子弟庄绍俭。在令人窒息的庄家她的全部青春和激情被囚禁,心理扭曲而逐渐变态。她用自虐和虐人的方式向环境抗争。“作品对司漪纹形象的刻画,除了突出其自虐和虐人的变态心理外,也表现了她在困境中执着的求生意志与随机应变的生存本领。”[14](P45)她希冀靠自己的努力被环境接受,不曾想还是一次又一次地陷入被动生活的涡流。在文革中,司漪纹紧跟政治,想活得好一些,但在政治的异化下,她的灵魂和人格自我分裂。作为女性个体的生命存在,司漪纹在历史处境中被严重扭曲。司漪纹的故事可以说是惊心动魄的,她总是积极投身而不肯、不愿脱离具体的历史场景、具体的历史事件、具体的政治经历,她几乎与中国的几个历史阶段息息相关、风雨与共,可是她又从来没有成为这些历史阶段中真正的主人公。所以评论家荒林认为“铁凝是通过对司漪纹故事的书写去书写历史、质疑历史、乃至解构历史”[15](P180)。
  《玫瑰门》这一作品将铁凝作品中的诗情画意一扫而光,在司漪纹身上,铁凝作了深入的拷问,拷问女性的生存与意义。当然,这种拷问在《玫瑰门》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在《麦秸垛》中她已拷问过大芝娘、沈小凤她们。然而从司漪纹身上,铁凝拷问出了更丰富的历史内涵和社会内容。在拷问“她们”的过程中,铁凝并不急于得到答案,她仅仅是想把“她们”的真实处境揭示出来而已。也就是说,在女性的生命得以保持和优化的过程中,她们常常被一种不可知的力量所左右,这种不可知的力量,是社会的固定观念、人的生理与心理因素等的综合效应。铁凝对此表现出女作家独具的敏锐。我们可以发现,在对女性生存现状的深入揭示中,铁凝不再一味地表现女性纯净的世界,而是潜入历史文化底层,表现生活潜在而本质的冲突,于客观冷静的叙述中蕴含着强大的思想冲击力,颇有“揭示病痛,引起疗救的注意”这一深长意味。因为心中有着至纯的牵挂,有着至善的期盼,铁凝依然有着对人世深切的关注。“铁凝所关注的,不是或不仅是社会的性别歧视与不公正;因为她不曾表达对男性的崇高与拯救,所以她也不必表达对男人的失望与苛求;她所关注的,是女性的自省,是对女性自我的质询。”[8](P28)然而,我们循着这牵挂与期盼一路行来,又发现寻找出路的遥遥无期,传统文化之沉重,命运轮回之久远,让我们喟然叹息。
  在铁凝的小说中,女性生命意义的诗意抒写主要是发自其内心的一种自然的生命本真,她通过对女性的纯净赞美以及对女性生存状态的清醒的理解这一完整的创作理念,全面深入地呈现女性,直逼女性隐秘而又十分敏感、善思、多变的特质。铁凝在对女性世界探索中,所传达出的不仅是女性渴望对原有生活的改变欲求,而且致力于恢复女性的正常身份,正视女性的自身权利、需要,提倡坚韧、自由、主体性等等,她所延续的也正是“五四”以来的人文知识分子所追求的改造国民性,以人为本的一种人文精神。从表象来看,铁凝是对女性本体精神走向的关注,而它的深层意蕴往往超出了文学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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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娟,新疆乌鲁木齐人,硕士研究生,新疆大学学报编辑部编辑,新疆大学人文学院讲师,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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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生于山东济南,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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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怀沙,姓文名奫,字怀沙,以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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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为,世界本原统一科学院国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