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康
来到美国几年了,学生头一遭邀请我去参加她们一年一度的音乐会 ,本不想去,那音乐会无非一帮年轻人在春季来临时发泄一下沉睡了一冬的精力,根本谈不上什么艺术。但她们说有些节目还不错,至少她们认真准备了,希望我支持。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还是提前十五分钟到场,礼堂里空空荡荡的。我心里说,这音乐会能有几个人来呀?观众还是陆陆续续地来了,我周围坐满了穿着光鲜的、叽叽喳喳的年轻人。
7时30分,节目开始了,主持人是学生会的文娱委员,她很自信,报幕风趣幽默,还有个学生用手语来解说报幕词。
第一个节目是一首英语的摇滚歌曲,乐队还凑合,但唱得极一般。不过大家还是报以热烈的掌声。美国人这方面做得不错,互相鼓励。随后,一位装束和长相都颇具古典美的中国女生上台演奏古筝。单是那乐器就引人注目,足有两米长,我以前见过的古筝可比这小多了。上手一串和弦,就知道她是专业水平,弹拨出的琴音宛如天女洒下百粒珍珠,落入汩汩流动的清泉,溅起朵朵水花。曲子我不熟悉,但有彝族民歌的风味和高山流水的古韵,一下就把我带回故国。
随后一位语言学老教授模仿英国人、法国人、印度人、挪威人、爱尔兰人、日本人、俄国人用英语批评布什,表演得精彩绝伦!不仅把各国的语音特点表现出来了,而且还把英国人的一本正经,法国人的讽刺调侃,印度人的卑躬怪调,挪威人的如歌似唱,爱尔兰人的满不在乎,日本人的谦逊迟疑,俄国人的严肃认真,通过语调和言词惟妙惟肖地再现出来,逗得我哈哈大笑。
又是一位同胞上场了,那是来自天津的小伙子,在录音乐曲的伴奏下吹葫芦丝。我以前只听说过这种乐器,但从来没见过。他吹得真不错,确有月下竹枝,婆娑弄影的情调。而且他台风很好,颇具马友友的风范,不吹的时候,微笑着,一副怡人自得的样子。
欢快的节奏接替了悠扬的乐曲,四位女生跳起了肚皮舞。看样子,她们一个是印度后裔,三个是欧裔,都跳得马马虎虎。正在失望之时,四个男生上场了。不用跳,光是他们那化妆和装束,就让大家乐不可支。其中一个是中东人,节奏感强,肚子虽大,但跳得最好。还有一位像是希腊人更引人注目,一头卷发,橄榄色的肌肤,矫健的身材,每当他走到前台,不用怎么动作,就令我身边的女孩不由自主地哇哇乱叫。
我的学生终于上场了,她们唱《茉莉花》。先用英语朗诵了歌词,然后用汉语演唱,先是合唱,之后又分为三重唱,最后又汇为合唱。她们一唱完,全场掌声雷动,身边的女孩问我:“她们是你的学生吧?”我点点头。“她们唱得真好!”她由衷地称赞道:“她们真美丽!这首歌真好听!”我骄傲极了。
此后的节目,再次掀起小高潮的是两位女生跳的非洲土著舞蹈。她们黝黑的脸上和身上都涂抹了白色的线点图案,透着妩媚和神秘的魅力。原始风格的音乐配着她们拙朴而节奏强烈的动作,半蹲着顿步而舞。跳得高兴了,还用手掌在嘴上一开一合,发出“喔、喔、喔”欢愉的喊声。
最后是《篡改天鹅湖》,一小段老柴的乐曲和拙劣的芭蕾动作后,她们索性放开动作,跳起摇滚。我说“她们”,其实不对,因为多数人是男扮女装。音乐也变了,几乎成为重金属。他们随之踢腿、扭臀、摆胸、搔首,还真像那么回事,逗得大家再次哈哈大笑。连我这么古板的人,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动起来。
春天真是来了!
(来源:MSN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