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二十年后的难得聚会缘自当年“爱乐女”的发起人之一,著名女指挥家、现任厦门爱乐乐团艺术总监郑小瑛5月9日向当年的爱乐女发出的一封“爱乐女,我想念你们!”的盛情邀请信。信是这样写的:
“嗨!大家好!
我想邀请大家来厦门一聚,并举行“低谷中的鲜花——爱乐女20年回响音乐会”,特在此征求大家的响应。
……”
信中写到:我特别想念大家,因为‘爱乐女’是深藏我(我相信也是所有的爱乐女们)心中的一个无价宝:在‘没钱不干’的社会潮流中,我们于1989年12月走到了一起,从1990年3月9日首演到1996年9月宣布解散的6年半里,不计报酬地为23万听众演出了240多场,受到社会广泛的赞扬,以至有全国50多家媒体来关心我们的去留……20年过去了,过去的壮年骨干,已进入白发老年,当年‘8-9点钟的太阳’已成为光辉夺目的明星,趁20年纪念,老人也还走得动,我期待与姐妹们一起重温这一段有价值的人生。
在1995年爱乐女‘五载耕播’音乐会的节目单上有这样一段话:“当严肃音乐在低谷中徘徊,‘港台风’有越刮越烈之势,我们出于对下一代健康成长怀有特殊关怀的女性情感,志愿聚集在一起,愿在典雅音乐这片受冷落的“乐”土上,播撒爱乐的种子,吹吹淡雅的清风。几年的辛苦,不敢奢谈有多少成绩,只有一点可以告慰的是,我们始终不渝地坚守在这块园地上耕耘着。”――我希望在“市场经济”观念已经深入人心的今天,再回顾一下20年前的“爱乐女”精神,并给媒体提供一点貌似“另类”的故事,应当仍旧能够“感动今天”!
这封郑小瑛致“爱乐女”姐妹们的信牵动了大家的心,于是就有了7月3日难忘的一夜。
可能,对于今天大多数人来说,“爱乐女”是个陌生的名字;而对于一直以来关心中国音乐发展的观众而言,“爱乐女”这个久违的室内乐团,曾经是严肃音乐舞台上的一支希望。
对此,当年的团长、著名大提琴演奏家司徒志文老师回忆说:
“想起当年创建时,我们用电话一个个联络,最后支持我们的大多是女同志,所以就取了‘爱乐女’的名字。首演那天,在北京的很多著名女音乐家都参加了演出——钢琴周广仁,黑管陶纯孝,小提琴黄晓芝、朱丽,大管戴玉华,作曲家瞿希贤等,都是音乐各领域的女领军人物啊!吕骥、林默函、李凌、孙慎、吴祖强等也都到会来祝贺。成立第一年‘爱乐女’就演出了40—50场,在当时的北京是演出最多的团体。”
“最初的演出,我们都是挤公共汽车到演出场地。后来李岚清副总理知道我们都是自己背着乐器挤车,关心地说:‘你扛着你那个大家伙(大提琴)挤车太不容易了!’于是由他牵头联系,杭州一厂家赞助了我们一辆36座的轿车,解决了我们的交通。因为大家住的很分散,每次接人的车子要在京城转一圈,才能把演出的人员接齐。有一次隆冬风雪天,因为路不好走,车误了接人的时间,宋飞在雪地里足足站了两个小时,身体冷的发抖,还是坚持着等到车来。还有一次到天津演出,因为车出故障误了时间,一到演出场地,大家顾不上吃饭喝水,马上换演出服准备演出。大家一致想,不能让观众等我们。”
当年团员们的可爱可敬,是司徒老师最感动的话题:“当时好几个团员,家里孩子尚小,有演出时不是把小孩锁在家里,就是带在身边参加演出。又一次,小孩在后台找不到妈妈,跑到前台去找正在演出的妈妈,搞得观众们大笑起来。”
是啊,这一些被著名的作曲家瞿希贤誉为‘低谷中的鲜花’的‘爱乐女’,克服了经费、排练场地、家务的重重困难,为大众奉献,想大众所想。她们的奉献精神也感动了作曲家,为了支持“爱乐女”,作曲家莫凡、戴宏威、杨宝智、张丽达、严晓藕等不计报酬地或改编自中国民歌名曲,或专门为爱乐女谱写了一批西洋乐队伴奏的民族器乐曲,使乐团得以每年推出一套中国室内乐新作品音乐会,推广80多首中国作品;赴西欧演出深受好评。
……
从1990年3月10日在北京海淀剧院举行“爱乐女”室内乐团成立首演音乐会,到1996年郑小瑛老师离开赴厦门发展,“爱乐女”因为体制等原因面临自动解散的困境,司徒老师再一次撑起这个团队直至2003年, “爱乐女” 以“爱乐“为凝聚,旗下先后集合了来自北京9个艺术团体100多位女性音乐工作者,成员中国际比赛、全国比赛获奖者和有高级职称的演奏员超过全团半数。她们不计报酬,走下基层,克服了开办以后的重重困难,为上百所大中小学及工厂企业乃至乡镇演出500多场,用室内乐、独唱、独奏、重唱、重奏多种形式演出外国经典作品、中国作品四、五百首,组建了一个旨在为青少年普及交响乐知识,实践“中西合璧”、“雅俗共赏”理想的室内乐团,义务地,把一台台高质量的节目,把美好的音乐送到学校、工厂、农村演出。仅莫凡的《琵琶行》,就曾100多次打动过年轻听众的心。“爱乐女”从无到有,从小做大,在1995年的世界妇女代表大会上,代表中国女音乐家组成一百多人的女子交响乐团,为来自各国的代表表演了贝多芬合唱交响曲中的《欢乐颂》;此后,她们走出国门,代表文化部到西欧巡演,引起了国内外的广泛注意和高度赞扬。
如今,当年爱乐女中的“小字辈”——刚刚大学毕业的宋飞、章红艳、赵婵、黄桂芳、刘瑛、周小曼等,如今都是音乐学院的副院长、教授、国内外著名乐团演奏员了。而“爱乐女”的精神依然令人留念。正如上海第155期《爱乐者》中巍钟在文章中写到的“在市场经济的‘狂潮’里,‘爱乐女’的行为让我们领略了精神力量之伟大!一个社会无论在什么阶段,都需要有一批象‘爱乐女’那样为文化而生为文化而呼的群体,这些人才是使一个民族屹立于世界的脊梁,才能使我们的社会显得不那么‘俗气’。而只有当这些人的举动受到全社会的爱戴和尊重时,我们的民族和社会才是有希望的。”
今天,我们的音乐舞台尽管已是百花齐放,但全国还有多少偏僻乡镇是文化盲区?多少孩子没有音乐生活?多少工人农民甚至城市大众一年看不到一场音乐演出?“爱乐女”当年的普及演出今天并没有过时,传播高雅音乐任重道远,应该有人继承,责无旁贷。